蘩漪是中国现代社会出走的“娜拉”,她一直寻找属于自己生活中的位置。
蘩漪想通过爱获得平等的地位,但在男权社会里,她赋予周萍这样的爱,周萍却不赋予她同样的爱。她陷入了“一个残酷的井”,她在痛苦的生活中挣扎,尽管她渴望个性解放,个性自由,但她们很难走出女性的生存困境,透过她的悲剧命运昭示着:在当时的中国追求资产阶级个性自由的道路是行不通的,在利已主义发条上产生的反抗力量毕竟是软弱的,追求个性解放的爱情不是美丽的。她象掉在黑洞洞的深牢里,再也爬不起来,这无底的深渊就是罪恶的社会。蘩漪这个接受了个性解放主张的有关封建烙印的现代知识女性,为了坚持独立的人格和对爱情的追求,在强大封建势力下,进行了“困兽般的斗争最终却不能撞碎”。透过她的悲剧向我们昭示着:蘩漪悲剧的根源是黑暗的社会造成的。也说明在强大的封建力量面前这种要求不得不以畸形的发展面告终,因此,她的毁灭是社会制度造成的。
陈白露同蘩漪一样,无疑都是作家所深心钟爱的女性形象。如果说蘩漪是在一个封建性的资产阶级家庭中,被逼成乖戾、阴鸷以至发疯,使一个渴望个性解放,个性自由的女性陷入悲剧,那么,陈白露这个社会角色的则是离开家庭,走出社会,在金钱统治的社会逼迫和毒害下堕入悲剧的,作家似乎是把周公馆的蘩漪又放到社会中加以考察了。在《日出》里,当作家把陈白露放到金钱统治的社会中探索她的悲剧命运时,就比蘩漪提出的问题更尖锐、更深刻、也更加扩大了。
陈白露相当聪明,出身书香门第,学生时代受过新思想的影响,追求过自由幸福。后来家道中落,她一个人闯入十里洋场,靠色相维持着虚假的奢侈生活,后来,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受人供应又供人娱乐的玩偶”而已。因此,她嫁给了“相信一切有希望”的诗人。可后来,陈白露认为“他是个最忠心朋友,可是个最不合适的情人”。于是孩子死后,她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诗人,再次走进社会。在金钱统治的社会里,这个怀有进步思想追求个性解放的弱女子,终因抵挡不住金钱与物质的诱惑而堕落为一名交际花。她堕落了,然而又不安于此,她身上分明有着蘩漪的影子。
如果把蘩漪作一个不安分的灵魂的话,那么,陈白露则是一个倦怠的灵魂。
陈白露的追求是全面的,既要人格自由,又要物质富足。但在当时那样的社会里,必须丧失一种追求满足另一种需要,为了物质的富足,她走向社会,开始是个玩偶,最后还是个玩偶,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又回到了曾经被她鄙弃过的“受人供应又供人娱乐的玩偶”生活中来。作为一个交际花,过着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表面上看,交际花是“自由的、得意的”,陈白露似乎也很骄傲自负。其实,她并不自由,她和别的妓女一样被迫捆绑在金钱屈辱柱上。她终日和那些“鬼”似的人们厮混在一起,可在那些人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被捉弄的对象,一个专供有钱的男人享乐的妓女而已,没有一丁点的社会地位。遗憾的是,陈白露至死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世界上纯粹属于精神的东西是没有的,在那金钱统治的社会,生活的道路是严峻的,现实摆在陈白露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到原来的笼子里。的确如此,等待她的正是一条堕落之路。她虽然摆脱了原来的笼子,可在诱惑下,不幸又投入了另一个笼子。就其出身、教育、性格和追求来说,她是不愿意走这条路的,但是,实际上她又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
当我们在肯定她身上的积极的精神追求时,还应看到资产阶级物质刺激生活在她身上烙下的桎梏般的影响。她跨进都市大门后,很快就和其他的都市女性一样,贪图享乐,懒惰、不思进取。陈白露的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光明的前程而努力奋斗的诗人,然而陈白露同他分手了,在历经了一系列的坎坷之后,年青时的恋人方达生作为一具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了,她曾试着逃出去,但她象金丝笼里的鸟,失掉在自由的天空里盘旋的能力,她又不得不回到自己丑恶的生活圈子里去。因此,她的回答充满了嘲讽意味:“你有钱?我要舒服,我出门要坐汽车,应酬要穿些好衣服,我要吃,我要花钱,我要花掉许多的钱……”
如今,都市生活方式她早已习惯,其惰性力已无可改变,寄生的、豪华的生活使她丧失了自由飞翔的能力,在实际上她已经只能安于金丝笼中鸟儿的生活,再怎么也难以摆托。作为交际花,年轻美丽,高傲任性,厌恶和鄙弃周围的一切但又追求舒适和有刺激的生活,这充分说明塞在金钱社会中的资产阶级物质文明、生活刺激、虚伪捧场是会影响到人的精神生活的,强烈的刺激对于一个天真、纯洁的灵魂不知有多大的诱惑与腐蚀性!陈白露这么年轻漂亮,她还是又能卖的,完全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但是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又与她的价值实现貌合神离.高扬的主观标准与低微的客观满足在陈白露内心形成自然性与社会性无法避免的激烈冲突.在剧中,作者着力写了她玩世不恭,自暴自弃的一面,为了满足物质生活享受,她与潘月亭强颜欢笑,用各种手段,博得对方的欢心。陈白露的典型心态,用作者自已的活来说就是“她爱生活,又厌恶生活。”她厌倦上流社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但又无法抵御这种生活对她的腐蚀,她是一个受害者,她认定自已习惯的生活方式是残酷的桎梏。蘩漪尚且能够进行困兽似的争斗,陈白露呢?当她的精神破产时,她只能吞下早已准备好的安眠药,一面念着“太阳出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这样让人心酸的诗句,一面衰叹自已“这一么一年一轻,这一么一美”面悄然泪下自杀死去。一个人活下去的愿望应当得到社会的肯定,陈白露有求生的欲望,却又不能活下去,她不愿意死,却又不得不死。她的毁灭必然引起我们悲剧的感动,而年轻、美丽的生活毁的更令人惋惜。我们应向毁灭年轻、美丽生命的罪恶势力提出严正的申诉。陈白露的自杀,控诉了那个吃人的社会,控斥了那个腐朽的半殖民地社会制度。作家通过陈白露短暂的一生,深刻地揭露了“我喜欢我自已”的个性解放,个性自由的思想是一条只能走向自我毁灭的死路。 透过陈白露的悲剧,作家所提出的问题,不但指出了现代妇女解放的道路,而且深刻地指出了那个罪恶的剥削制度是不可救药了。
陈白露的悲剧是社会的悲剧。封建统治秩序,致使资产阶级女性被逼得发疯了,从蘩漪与陈白露这两位女性身上,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作家当时认识的局限。蘩漪有最强烈的欲望,只是希望周围萍能带她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周公馆,享受自由的生活。当她知道周萍不爱她时,不惜离间、报复,结果酿成了家庭悲剧,陈白露这个冲出家门的“新”女性,思想虽然比较进步,也曾经有过追求个性解放的希望,可惜她个人的薄弱意志最终经不起物质社会的考验,她堕落了。由此看来,二、三十年代的知识女性尚难立足于家庭,更不用说走向社会了。资产阶级女性追求个性解放、个性自由,但又无法摆脱现代知识女性的生存困境,最终走上一条置她们于死地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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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中蘩漪与《日出》中陈白露的性格比较(三)由毕业论文网(www.huoyuandh.com)会员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