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作品中,我们既可以感受到作者莎士比亚借这个人物形象来否定昏君专制,希望理想君王出现,国家安定,又能从他身上领略到人文主义的道德原则:仁爱、真诚、信义、宽容,憎恨、虚伪、奸诈、嫉恨和负义等等,还能体验到纯真真诚的爱情。哈姆莱特的悲剧命运使无数观众感悟人生,从而引起情感上的共鸣。
三、激愤壮烈的悲剧气氛
莎士比亚十分善于渲染气氛,营造悲剧性的氛围,烘托人物的心理活动。如在他的《麦克白》一剧中夜与血的形象贯穿始终,阴森恐怖。《李尔王》一剧中暴雨荒原一场。同样,《哈姆莱特》中情节故事建构的氛围与环境也充满了悲剧色彩。
毫无疑问,《哈姆莱特》是现实主义的。高尔基说:“对于人和人的生活环境作真实的、不加粉饰的描写的,谓之现实主义”。(注5)这里特别强调了环境的真实性。这出悲剧的故事发生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1648年资产阶级革命,哈姆莱特的悲剧命运正是在这样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环境中展开的。
莎士比亚首先把悲剧主人公置身于种种危难之中,以营造悲剧人物势单力薄的悲凉气氛。戏剧从一开始就渲染了紧张恐怖的气氛:漆黑的夜晚,先王鬼魂出现,揭露了克劳迪斯的罪行,要哈姆莱特为他报仇,由此揭开了戏剧的矛盾冲突。接着,哈姆莱特装疯试探,要进一步证实克劳迪斯的罪行,克劳迪斯也秘密布置人侦探哈姆雷特的虚实。在完全证实了克劳迪斯的罪行以后,哈姆莱特见到克劳迪斯单独跪在那里祷告,本可抽刀杀了他,但由于宗教思想的影响,未能立即下手,这样看似接近尾声的冲突又延伸开去。接着,哈姆莱特错杀了波乐纽斯,戏剧又进入了一个高潮,同时也出现了转折。在这之前,哈姆莱特一直处于主动地位,现在却给克劳迪斯找到了处置他的口实,主动权落到了克劳迪期手里。哈姆莱特被遣送英国,戏剧的矛盾似乎又缓和了下来。但在去英国的途中,哈姆莱特矫诏返回,又使矛盾激烈起来,最后双方拔剑比武,整个舞台尸体横陈,戏剧在一片悲壮的气氛中结束。哈姆莱特的整个复仇过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与丹麦当时的黑暗现实、与悲剧命运进行精神和肉体的抗争的过程,这种抗争的失败无疑带有强烈的悲剧色彩,使人面对这种悲剧时产生强烈的悲壮感,并随着悲剧的复仇主体对生命、对世界、对宇宙的思考而陷入反思,拷问着人的灵魂。哈姆莱特每一个行动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其次,悲剧主人公内心世界的波澜起伏和外在环境的描写构成一曲激越悲壮的交响乐。哈姆莱特刚回国的时候,用“荒废的花园,一天天零乱;生性荒秽的蔓草全把它占据”来衬托内心的凄凉、对父王的怀念,对新王的怀疑。父王的鬼魂、黑黑的城堡、阴森恐怖的天宇与哈姆莱特惊恐、愤怒、震撼、痛苦交融在一起。哈姆莱特通过戏中证实自己的猜测,更加痛苦不堪。宫廷里的帷幕则象征着宫廷里铁幕重重,大海的怒涛正是悲剧主人公内心的写照。花园里的鲜花、静静的湖水却又显示着主人公内心的万分忧伤,而由毒酒、毒剑设置的比武场实际上就是生死场,激起哈姆莱特“不惜拼血肉之躯、冒生命危险”去搏斗。哈姆莱特身上具有的犹豫延宕性格,是他软弱与痛苦的根源,但这还不足以引起悲剧感。只有当哈姆莱特看透人世苦痛,发出著名的生与死的独白时;只有当勇敢的王子伸张正义、力挽狂澜时,悲剧性才达到高潮,而观众也正是从这悲壮激越的气氛中,去感受悲剧主人公的呐喊、抗争和苦难的。一曲人文主义的悲壮颂歌也由此传颂至今……
同时,莎士比亚在《哈姆莱特》中打破了悲喜剧的界限,第一幕哈姆莱特与先王鬼魂见面,以阴深恐怖的气氛结束;第二幕以波乐纽斯派人打听儿子在巴黎的表现的喜剧场面开始;最后,在引向全剧惊心动魄的悲剧结局前,却在第五幕开头插入了“墓地”一场,描写了两个掘墓人的插科打诨,引人发笑,又令人悲伤。美国著名的莎士比亚研究者斯托尔在《莎士比亚的艺术与技巧》一文中指出:“在莎士比亚戏剧里,喜剧有时进犯悲剧的领域,悲剧有时也进犯喜剧的领域,二者保持不住截然的孤立。”悲喜剧情景的交替出现,不仅创造了新的戏剧表现形式,也可见莎士比亚在为全剧的悲剧气氛的渲染、悲剧氛围的营造上煞费苦心。
在全剧的创作中,莎士比亚还有一项巧妙的计策,即将奥非莉雅与哈姆莱特的爱情磨难作为全剧的一条副线。哈姆莱特对奥非莉雅一往情深,他曾当众宣布“我爱奥非莉雅,四万个兄弟的爱合起来,还抵不过我对她的爱”。但爱情毕竟是高度脆弱、敏感的,青春的心灵和柔婉的情感经不起太多的磨折与考验。这对恋人都先后犯了假疏远,真爱怜的毛病,也都在政治的风波迭起和情感的失去反馈等暴风骤雨面前一筹莫展,以致伤神伤心,丧身丧魂。难得这对天造地设的佳偶,竟双双卷进宫廷斗争的旋涡中,成为政治运动的殉葬品。这不仅使历来的读者唏嘘不已,更重要的是强化了全剧的悲剧气氛,令整部剧作内容更加充实,厚重,给人强烈的心灵冲击和深深的思考.
“看一次悲剧,感情受一次锻炼。” (注6)这就是悲剧的“卡塔西斯”(陶冶)作用。
四、精炼生动的悲剧语言
亚里斯多德说:“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语言。” (注7)《哈姆莱特》悲剧语言的特质具有悲壮、凝重、控诉色彩,但同时语言丰富生动。莎士比亚注重人物的个性化、复杂化,通过人物行动、内心独白多角度刻画。这些已成为后来剧作必不可少的手段。他在《哈姆莱特》中多次运用独白的手法,揭示王子的内心活动,展示其深刻复杂的性格。同时,莎士比亚还是一位杰出的语言大师,他的戏剧语言追求口语化的同时,融入诗的优美,柔婉如同淙淙流水,激荡如惊涛拍岸,创造出生动的意像、美妙的韵律,令人回味无穷。因此,《哈姆莱特》悲剧语言的特质具有悲壮、凝重、控诉色彩,但同时语言丰富生动。
首先,体现在戏剧语言富于变化。莎士比亚的戏剧语汇极为丰富,据说用词达到17000个。他善于把文学语言和民间语言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显得特别生动而精炼。有高雅的诗文,富丽隽永,如第三幕第一场中“谁甘心忍受人世的鞭挞和嘲弄,忍受压迫者虐待,傲慢者凌辱,忍受失恋的痛苦、法庭的拖延。”同时也有一些民间的俗唱,如第二幕第二场中:“我偏要学下流女人用空话泄气,学泼妇,不知羞耻,大骂起街来,简直像妹子。”还有的语言深刻且极富哲理性,从剧中人物的口中说出了的多是警世格言和连珠妙语,甚至有时竟不顾剧情,跳出语境,淋漓尽致的抒发作者对于世界、人生和爱情的深刻理解,用犀利尖刻的语言讽刺一切他认为应该讽刺的东西,具有控诉色彩,同时富有艺术感染力。如“上帝为女人造了一张脸,他们又给自己另外造了一张。” 浅论《哈姆莱特》的悲剧艺术(三)由毕业论文网(www.huoyuandh.com)会员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