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果戈里 《死魂灵》(二)

重读果戈里 《死魂灵》(二) 重读果戈里 《死魂灵》

5.地主泼留希金 在一张桌子旁甚至搁着一把断了腿的椅子, 旁边是一座停摆的钟, 钟摆上已经结了蛛网。… … ( 写字台上放的东西五花八 门)一段圈手椅上的断把手, 一杯不知什么名堂的饮料, 里面浮着三只苍蝇, 上面盖着一页信, 一小段火漆, 还有一小片不知打哪里拣来的破烂布头, 两支蘸过墨水, 干得活象害痔病的鹅毛笔, 一根完全发了黄的, 可能还是法国人入侵莫斯科之前主人剔过牙齿的牙签。这段细节描写真是“ 入木三分”, 夸张之极! 泼留希金惊人的吝啬跃然纸上。果戈理是这样描述他的:

他和许多清癯的老年人的脸几乎一样,只是下巴颇朝前突出得挺厉害, 因此, 一开口就得用手帕把它捂住, 免得唾沫横飞; 一双小眼睛还没有失去光泽, 在翘得高高的眉毛底下骨溜溜地转动着, 象是两只小老鼠从暗洞里探出它们尖尖的嘴脸, 竖起耳朵, 折动着胡说, 在察看着有没有猫儿或者淘气的孩子守侯在什么地方, 并且疑虑重重地往空中嗅着鼻子。倒是他那身装束要别致得多;随便你用什么法子, 花多大力气, 也研究不出来他的这件睡袍是用什么料子做成的… … L7 ]这段令人捧腹大笑的肖像描写, 也恰恰揭示了泼留希金是一个猥琐贪婪、吝啬到几乎病态的守财奴和吸血鬼的形象。由于吝啬, 拥有上千农奴, 却过着极端贫困的生活, 吃的如同猪狗食, 穿得象乞丐一般, 睡衣上打了数不清的补丁, 以致这件衣服是用什么布料做的都无法辨认了。从泼留希金的外表看, 人与人之间的最大差别, 莫过于男女之间的性别差异, 所以见面时乞乞科夫分不清泼留希金是男还是女, 而把他当成了“ 女管家” , 后来还是因为泼留希金“ 是刮胡子的” , 才敢确认他是一个男人。作家通过这个可憎、可笑、可悲的细节描写, 深刻批判了农奴制使人变成了财富的奴隶, 受物质的支配, 甚至可以说变成了一个异化了的人的现实。从而使读者在大笑之余, 认识了农奴制度的罪恶, 如何使人扭曲了人性, 变得麻木和无知的, 它带给我们的是含着眼泪的笑。小说中描写拨留希金的精神世界空空洞洞, 唯一嗜好是病态的聚敛财富, 其目的不是为了个人享乐,也不会留给儿女, 更不会为了公众的利益。他积财的方式既不象地主婆科罗包奇咖的一点一滴积累, 也不按农奴主掠夺农奴的基本方法去积累。而是又“ 捡”又“ 偷” , 虽然他家里堆积的物品“ 一辈子也用不完” ,但是他还嫌少:他就每天还在自己的村子里满街地转,桥墩下张张, 屋梁下望望, 凡是落进他眼里的东西: 一只旧鞋跟, 一片娘儿们用过的脏布, 一枚铁打, 一块碎陶瓷片, 他都检回自己的家… … 泼留希金的行为实在令人生厌, 难怪庄稼汉们见他出门“ 搜捕猎物” , 就会说“ 瞧, 那打鱼的又干他的营生去啦! ” 如此荒唐的行为, 恰恰说明了泼留希金的私人占有欲的恶性发展, 几乎使他丧失了一切人性。

泼留希金病态的聚敛行为还体现在“ 偷” 上。

如: “ 一个过路军官不慎失落了一根马刺, 一眨眼工夫这马刺就进人了他那堆破烂里; 一个农户把一个水桶放在井边, 稍不留神; 就会被他偷走… … , ” 如此丑行, 实在不堪入目。所以果戈理写道: “ 经他走过之后的街巷已经不用再打扫了。”泼留希金的荒唐行为还表现在他的卑微和铿吝上, 其中有关他给儿时的伙伴、现在的厅长写信的情节和行为动作, 更是令人可憎, 哭笑不得: 当他发现放在桌上的半张破白纸不见了时, 说“ 我的底下人全是些混帐东西! ” 接着开始往桌上桌下张望, 四处翻寻,一无所得后, 便责骂女仆玛芙拉: “ 你这个强盗婆, 把纸藏到哪儿去啦? ” “ 从你那双贼眼里就看得出来, 是你捞走的。” 只至发现那半张破纸就盖在桌上的酒盅上时, 他才放心。然而准备写信时, 还将那“ 小半张纸翻来转去琢磨了半天, 看看能不能从它上面再裁下小半张来” , 留在下次写信时用, 待“ 最后断定”, 再裁下小半张是“ 万万办不到的了” 才开始动笔写信:

他把字母一个个描绘得和乐谱上的音符一样, 每分钟每秒钟都去稳住他的大有满纸挥洒之势的手腕, 让一行一行字贴得挺紧挺紧, 一边还不住遗憾地想: 无论如何还会留下很多完全空白的地方。[ 」如此逼真的行为动作描述, 把一个铿吝到了极点的守财奴形象描写得活灵活现, 栩栩如生! 用果戈理的话说“ 一个人居然堕落到这样卑微、铿吝、丑恶的地步。”显而易见, 在《死魂灵》中果戈理以否定的态度表现人物, 揭示和讽刺专制制度和农奴制的虚伪、腐朽。连小说的中心人物乞乞科夫也是作者否定和批判的对象, 对乞乞科夫对金钱的崇拜进行了深刻的讽刺和批判, 准确地描述了资产阶级“ 家教” 对他的性格形成的影响。如父亲教导他: 交朋友“ 要拣有钱有势地交” 、“ 要积钱” , “ 钱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 以及“ 最要紧的是搏得你的上司和老师欢心” 等等, 正是由于这种家教, 使得乞乞科夫在学校、工作和个人生活中, 形成了投机取巧、追名逐利、为非作歹、趋炎附势的特点。总之, 《死魂灵》充分体现了果戈理的天才创造, 它在俄国社会斗争中起过非凡的作用。同时, 果戈理作品完美的艺术形式也对俄国文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他所创造的那些不朽的反面典型已经深深地铭刻在全世界读者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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