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的战争描写(二)

《左传》对战争的描写具有很高的艺术性，并且不脱离现实。严格的遵循了“高于现实，源于现实”的艺术原则。正因为这样，《左传》至今仍是文学史上一朵奇葩。

《左传》是一部历史著作，但它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它善于刻画人物性格，并且善于将复杂的史料加以裁剪和安排，使之故事化，这就使它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文学色彩。《左传》的许多重要篇章，人物性格鲜明，形象生动；故事首尾完整，层次分明；结构疏密相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左传》擅长描写战争，正是由于忠于史实，所以，《左传》又体现出了直笔书写的态度，如实的暴露了统治者的暴行、丑行。如作者于宣公二年记载：“晋灵公不君，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而观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膰，不熟，杀之，置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宣公十年载：“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饮酒与夏氏，公谓行父曰：‘征舒似女。’对曰：‘亦似君。’”这种君臣通奸夏姬而又相互戏谑的情景，跃然纸上。而僖公三十三年，记载郑国商人弦高犒赏秦师，暗中给国家通报信息，从而解救了郑国的一场兵难；定公四年记载，楚国申包胥哭秦庭，终于说服秦国出兵，拯救了祖国的危亡等，这都表现出了百姓的爱国精神。

《左传》记录了大大小小几百次战争，历来被人们啧啧称赞，不计其数的小战役也各具特色，逼真动人。一般说来，《左传》写战争，不拘泥于对交战过程的记叙，而是深入揭示战争起因、酝酿战争过程以及战争后果。比如：城濮之战的结果也写得很全面，不仅描述了晋师大胜，晋文公确立霸主地位，而且还描写了战争的余波：楚公子玉战败羞愧自杀，晋文公闻之大喜，回国后赏功罚罪，对这次战役进行总结，然后以君子之言，又赞扬晋文公的霸业等。 

在描写各种人物时，其中许多人物写得个性鲜明。《左传》有些描写还展现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和复杂性，表现了人物性格的变化。晋文公是本文着力歌颂的人物。他由一个贵公子成长为政治家，由四处流亡到一代霸主，人物性格有一个曲折的成熟过程。楚灵王是《左传》中被极力否定的国君形象，他在即位前的争强好胜，野心勃勃，弑王自立，即位后的残暴，骄奢狂妄等，都显示出他确实是个昏君。但他还是有其优点之处，宽容纳谏，知过能改，不记前怨，风趣幽默等性格特点。在叙事中表现人物的主要手段流露在于人物的言行举止上，至于人物外貌、心理等主观静态描写很少。通过人物在重大历史事件中的言行，人物性格得以展现、形象得以完成.

因此，《左传》还在复杂的战争过程、政治事件中，大量书写细节。作为历史著作，这些描写内容完全可以不写或略写，但《左传》却大量地描写了这些琐事细节，它们在叙事生动和人物刻画方面具有文学意义。

三、《左传》战争的特征描写

擅长描写战争，这是《左传》的一大特征。就以《城濮之战》和《殽之战》这两个经典战例对战争善于描写，以情节结构来分析：以鲁国十二位公爵的顺序来记录周王室的衰微，诸侯争霸的历史，从时间顺序来描写战争事件发生、战争酝酿的发展和战争结束，叙述手法灵活多样，各具特色。对战争场面的描写是具有语言简明，能细则细，能略则略。而着重战争的完整性，深入战争的起因，酝酿过程及其后果。同时对战争描写具有戏剧性的味道。通过人物对话或人物行为来表现。如《城濮之战》中体现了两国君臣之间的关系以及各国人才储备状况，显然晋文公与臣子齐心协力，意见一致，上下合一。晋文公能虚心纳人善言，先轸才华横溢。而楚国君主与臣子意见不合，上下不一，分歧很大，楚公子玉又是一个为私利而失大义，心胸狭隘没有远见的人。另一方面表现则是两国军队状况之差，楚军人数极少，又有厌战心态，而晋军人多势众，财大气粗，造成了楚国战败的原因所在之处。

《左传》记载了很多文采斐然的辞令，这些辞令的共同特点是委婉巧妙，从容典雅，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包藏着锋芒。即使是敌国交战，在兵戎相见之际，也不失温文尔雅的姿态。例如齐晋鞌之战前夕齐侯与晋人的一段对话中，齐侯的态度极为强硬，晋国也不示弱，但双方的辞令却又委婉谦恭，尽力表现出文雅安详的风度，使人难以相信这是面临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在论辩方式上，《左传》中的辞令又往往引经据典，依礼而论，用道义的力量使人折服，有些辞令直率有力，可谓是鞭辟入里。《左传》虽以细密婉曲著称，但又不尚铺陈，不事夸张，无论记事记言，都能言简意赅，意味深长。 

《左传》描写战争的一个特点是：你不会从它里面看到像《战国策》里面那样刀光剑影、殊死搏斗的残酷战争画面，而是将战争看作为一种社会力量的较量。它写战争，不会像《战国策》那样将战争的残酷性描述那么淋漓尽致。一般是从战前入手，先描述战争双方的政治情况，这是对战争的描写做铺垫准备，以及双方在外交上的交涉，最后到战场上的交锋，它对战斗本身的描述，也往往着墨于战术的成败，使我们深刻地感到战争的胜负并非偶然。例如，对城濮之战的，直接描述战争的文字不到三分之一，而对晋、楚两国战前的外交纠纷，君臣情况，兵力、士气做了充分的描写，以至于双方的胜负，早就在人们的意料之中。